“哼，你听懂了吧？”
很难想象现在九宫宅里的画面是由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构成的，或许这种画面会出现在非常害怕自己妻子的丈夫和他家中的母老虎身上，但是怎么想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
罗莎翘着腿，坐在对她来说显得有点大的凳子上，毫不在意未过膝盖的白色吊带连衣裙有可能让此刻的少年窥见其雪白的大腿。
至于为什么高了少女足足两个头有余的少年为什么可以获得这样的视角，是因为此刻他已经满身牙齿印地跪趴在少女的面前。
完全不敢抬头，只能看着少女没穿鞋子的白皙小脚在眼前一晃一晃。
“复述我刚刚说的话。”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不断打着“哒哒哒”的声音，少女的另一只手则半握着拳头撑着倒向一边的小脸，而被阳光照得清澈透明的青碧色眼睛，此时在少年看来简直比鬼还可怕。
“是。。。是。。。在早上八点之前准备好早餐和中午的便当，九点前完成清扫和洗衣服，这些做完之后才可以上班，下班后马上准备晚餐，然后待机，晚上十点后下班，可以离开。”
“嗯。。。”满意似的点点头，少女又忽然想到般追问
“称呼呢”
“是。。是的，大小姐。”
“很好，下仆。”
忍住心中的悲愤，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同时露出了精明的笑容。
因为看了**要负起责任所以才当了下仆什么的？
当然不可能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小姐很不懂行情地开出了每个小时一百大洋的价格，而即使少年很厚道地说明了价钱太高，大小姐却一脸嫌麻烦地说“钱多了你还不要吗？”，于是最后以每小时八十元的价格成交，以每天六小时的工作时数计算，一个月的收入将会达到惊人的一万四千四百大元！！对于每天在富贵盖饭店打工的少年而言实在是个让人幸福到要醉掉的数字。
“嘿。。。嘿嘿”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不自觉便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很恶心耶”罗莎说着，一只脚便踩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白皙的，细小的，柔软而冰凉的触感
“不。。。”既然收了钱就应该给与最真诚的服务，这是富贵盖饭店的，也是老爹教导的人生信条！
已经完全进入下仆模式的少年连动作都变得优雅，本来就清秀的脸孔因为露出温柔的笑容而居然有了几分美男的感觉，两手交互轻抚过罗莎的脚踝然后将罗莎的小脚托到了面前。
“大小姐，地板很凉的，不穿鞋子会着凉哦。”
感受着从那双大手上传来的热度，以及说话时吞吐的少年温热的气息，一股带着奇怪痒感的微弱电流直窜耳根，罗莎的脸刷地就红了。
“变变变变变态！你摸哪里啊！！？？”乱蹬的小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第一个仆人踹翻在地。而少年则发出一声幸福的闷哼，揭开了主仆生活第一天的帷幕。
“现在开始，进行对实验体2835号进行第三阶段适应性试验，Ore同步率突破80%，脑波稳定，负荷值正常”
“博士。”
“嗯，开始吧”巨大的研究室里被蓝光覆盖，将近一百的人数在共十层的办公桌上不断计算着，纷乱却有序的各种报告声在覆盖蓝色灯光的办公室上空飞来飞去，充满科技感的巨大屏幕矗立在每一个研究员的面前。研究室的最前面是块透明的强化玻璃，就其厚度而言让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即使被RPG直接命中也不会产生丝毫裂痕。而玻璃前站着两人，一个是方才被称为博士的中老年男人，尖细的下巴和光秃的头顶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干瘪的胡萝卜。而站在博士身边的则是个年轻许多的科研人员，穿着白大褂的身体有着和一般科研人员不一样的挺拔感觉。而玻璃的另一边，亦即是研究室的另一边，比研究室更大的空间的地面盘根错节的铺满了粗细不一的电线。
而电线的中央，各种管缆像树一样纠缠向上，直达空间的天顶后又像枝叶一样四向散开，一百二十六台显示着不一样数据的仪器分布在空间的边缘，闪烁着或红或绿的闪光。
“如果成功的话，九宫家近百年的夙愿也终于得以实现了吧。。。”是高个儿的声音，说话间没有看向旁边的干萝卜，只是定定地看向由电缆组成的“树”，有近五人粗的树干中间如果实般微微凸起，细看下竟然如有生命般律动不息。
“的确，为了今天，九宫家付出太多了。。。”干萝卜虽然有着近似于疯狂科学家的外貌，但是语气中却带了难以抹去的沧桑与悲哀。
“九老，你还是在意苍木与嫂子的事情么？”
“呵，你倒是找个可以简简单单就接受自己儿子儿媳妇一起离开的父亲给我看看啊。”
“九老。。。罗莎她”
“别说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就算以后墓头没人来扫，我也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孙子受伤，现在这样，就好啦。”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的前半部分，说到后面时老人却还是流露出慈祥的表情，很是爽朗地从白大褂的胸袋处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有着一头银发的小女孩，笑得十分好看。
“抱歉。。。”高个子说着，魁梧的身影露出不为人察觉的些许动摇。
“你也是，迟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别犹豫。。。越是巨大的组织，就越容易将人吞噬，如果不能榨干每个细胞的能量，这个名为家族的巨兽根本没有办法生息下去啊。。。”
“是。。。”如果可以，真想保护这个亦师亦父的存在。
“如果那种时候真的来了，我拼了命也会将你送到罗莎那里哦。”在心里将无法说出的话说完，高个儿再次将目光转回中央的树瘤上。
浅蓝色的光芒，慢慢刺穿管缆，透射而出。
“真是迷人啊。。”
“嗯。。。”
两人的注视下，虫茧般的管缆慢慢松开，方才还散发着漂亮蓝光的培养液刚刚流出就失去了光芒，巨大的空间里慢慢变得昏暗。
而在昏暗中，拍打着细长得有点过分的睫毛
少女，睁开了仍未染上善恶息怒的清澈双眼。
“早啊。。。”九老的脸上洋溢着隐约的慈祥
而回答老人的只有寂静，以及轻轻开合的双眼。
故事回到那对刚刚结成主从关系的年轻人身上，时钟的指针已经来到了八点有多的地方，早起的蝉已经开始了一天欢唱。
在服侍大小姐吃完早餐后，少年很勤快地再次打扫了大厅，饭厅以及罗莎的房间，当然罗莎的房间里有在被用的也只有大概可以毫无压力地让五个人睡的床而已。而罗莎吃完早饭就开始看电视了，虽然把昨晚上从居委大妈们手上的来的名为“妇女之友”的女性健康手册给了罗莎，但是大小姐却一点要看的意思没有。
“就算已经是下仆了也不可能给你换那个吧，唉。。。”
心中无力地叹息着，时间便这样静悄悄地流走。
而此刻都冷静下来的两颗心，都知道对方有话要说。
只是在等时机而已吧。
就这样一直磨到了九点整，少年站在门口准备离开那一刻。
“喂。”大小姐还是没能忍住
难道不明白我不提就是当做没看见的意思吗？
“是，大小姐？”少年回头的笑脸，比起之前的表情，多了层名为面具的薄膜
“你昨晚，看见了吧。。。”罗莎的声音也变得慎重，这是在发出着信号，不管是为了得到心灵的安稳或者别的什么，她希望现在回答的人能够认真。
“呵呵，大小姐，不是都说了就算看见了也。。。”
“我不是指这个。”
罗莎超大屏幕的电视被直接摆在地上，坐在同样没有支脚而只有坐垫和靠背的沙发上，罗莎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看着声音已经被调到0的电视。
那些，泛着微微蓝光的黑色尖锥，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的形象让少年的身体多了少许不快，没带帽子让少年有些许卷曲的黑发遮住了眼睛。
“呐，罗莎。。。”
大概觉得用名字的话才能更好地传达现在的心情，少年并没用大小姐的称呼
昨晚的杀气，是真真切切的。
因为曾经经历过，就像人的血腥味一样，经历过就不会忘记。当然了，才不是厨房中杀鸡杀鸭时感受的杀意，连血腥味也一样，才不是那些小儿科能带来的印象。
自己见过那些光，还有那些带着冰冷光芒的金属。
那是Programer的光屏发出的亮丽色彩，炫目的透蓝色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年说着，抬头看向了有着漂亮流云的深蓝色天空。
“。。。。。。”面对自己几乎是强逼着少年提出的疑问，罗莎却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九宫罗莎？Programer？或者是那些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无法接受的过去构成的自己？
“明明自己都回答不了，却硬是让我问呢。”
或者即使面对下一下瞬间就会崩坏的关系，也依然无法忍受未知与逃避的不安，罗莎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但是如果只是将事实澄清就能够去相信别人的话，也过于相信人类的善良了。
而即使如此还是祈求被相信的人，多少也显得有点幼稚。
但是
我并不讨厌
凭借着过去以及想去相信的愿望，人类才有了携手同行的未来
就算是大小姐，也一定明白我既然能镇定的说出这些话，就一定不会对那个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了吧。
那个被权势，利益，血与金属的光辉充斥的世界。
但是那个世界和现在站在这里的我没有关系，和她也没有关系。
“本大爷呢，也只是罗莎大小姐的下仆而已，直到哪天你解雇了我。”
“但是在那之前，如果你以为我答应你的时候也就想着只当个简简单单的下人，服侍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小姐而已”
“那有点傻得可爱喔，大小姐~”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少女难以掩盖地一阵动摇
那家伙是知道的
并且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明白了这些事情，并且自愿地站到了自己这边。。。变态，这不就等于说“就算这样我也会在你身边吗？”
那家伙一定在坏笑
如此想着罗莎缩了缩抱住自己膝盖的肩膀，咬住嘴唇让哽咽声音不至于让人听到。
“季红，作为下仆你在做很不利于自己的发言哦。”
“啊啊，我觉得大概也没有哪个下人的生涯开头像我一样从看见大小姐的**开始吧。”
“咳。。。死变态，本大小姐现在心情好，下次不饶你哦”
“是是~~”
“喂。。。”
“嗯？”
“今晚我想吃鳟鱼”
“收到~敬请期待吧。”
就这样背对背完成了对话，同时完成了心中契约的两人，都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大概人类，就是因为可以互相依靠才会幸福吧。
整了整额前的头发，少年戴上帽子，消失在和煦晨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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